曹四娘忙說道：“不打緊，不打緊的，這些活還是由我來做好了。現在天氣熱，井水清清涼涼的，我也沒別的事，慢慢洗好了……”

陶樂天還是不由分說，幫忙把一大盆碗筷端到井口邊，又幫忙提了桶井水放在木盆旁邊，這才出來跟丁木春匯報：他代丁大哥謝過曹四娘了，又幫她搭了把手。

丁木春笑著說：“嗯，你做得對！”

吃過中飯，有一段休息時間。柳宗源回警察局院裏的宿舍間休息，錢九斤不放心中藥鋪的生意，也回去看看了。

丁木春正想去宿舍看看書，卻被霍啟帆拉住喝茶聊天。

霍啟帆一臉郁悶地問丁木春：“我剛才有說過什麽過份的話嗎？”

丁木春不解地反問道：“剛才？你說什麽了？”

霍啟帆說：“喏，我說曹四娘是個寡婦，勸你不要和她多話，免得被人議論……”

“這個，好像也不算過份吧？”丁木春有點為難地說道。

霍啟帆說：“就是啊！我覺得我這麽說並不過份嘛！不明白柳局長為什麽會覺得我話說重了？”

丁木春勸道：“你說的是實情，不過，柳局長也沒說錯，咱們人正不怕影子歪，曹四娘現在也算是我們警察局的人了，若有人再以她是寡婦的名義嚼舌頭，我們也應該站出來幫她說話才對。”

霍啟帆幫丁木春的茶杯中添了些熱水，說道：“天氣熱起來了，這熱茶也是快喝不下去了……”

丁木春問霍啟帆：“最近還有什麽重要的活動嗎？”

霍啟帆想了想，突然笑起來：“你是不是覺得最近雲來鎮太平無事，你這個探長無事可做，反而有點不習慣了？”

丁木春連忙說：“我可不是這個意思……啟帆兄不要誤會了。”

霍啟帆突然想起來似的，說道：“要說重大活動麽，倒也有一個，不知道算不算，那就是，三斤妹妹要過十八歲生日了！咱們也得隨份禮吧？”

丁木春把本來想說出的話咽了下去，他之所以問霍啟帆有沒有重要活動，是想著如果沒有什麽大的事情，他就跟柳局長請個假，和陶樂天回上海一趟，看望一下父母親。

既然霍啟帆提到三斤馬上要過成人禮了，想想和錢九斤、錢三斤平時也挺要好的，若是缺席感覺會不好意思，丁木春暗暗把回上海的日程又往後推了推。

丁木春問霍啟帆：“啟帆哥，這邊姑娘家過成人禮，有什麽規矩嗎？”

霍啟帆搖搖頭道：“我家也都是男丁，不清楚女兒家要怎麽過成人禮，我又離開雲來鎮出外求學，回來就更不知道這裏規矩有沒有變化？唉，管它呢，九斤娘可賢惠了，有她操持，三斤的成年禮一定辦得很隆重的。我們只管去蹭頓飯吃吃，當然，送三斤妹妹的大禮得好好想想，送什麽好呢？丁探長，你可有什麽好的提議？”

丁木春搖頭道：“我就是沒有經驗才想著問你，不知道該送女孩子什麽禮物才能合她們心意？我也不懂姑娘家到底喜歡什麽？”

霍啟帆說道：“要不，我呢，回去問問我娘看，你有空問問畫眉小姐，女人家總比我們弄得懂她們喜歡什麽！送禮也得送到人心坎上，才為好禮呀！”

丁木春笑道：“好吧，若你問出來了，也提醒我一下。”

天氣已經轉熱起來，丁木春把外套脫了扔在椅子上，著一件薄單衫躺在床上看書，看了一會兒，有點困起來，正要把書放下準備瞇上一覺，聽到有人在門外輕聲問他：“丁先生，丁先生，您睡下了嗎？”

丁木春忙翻身起來，走到門口，一看是曹四娘，便問她有什麽事？

曹四娘手上端著個木盆，指了指椅子上的外套，問他：“對不住，吵醒你了。我是想問問看，你這件外套還要穿嗎？我看上面沾上了些塵土，正好要去洗衣服，要不幫你這件也洗了吧？”

“哦，那就麻煩你了！”丁木春忙把外套拿起來，放進曹四娘手上的木盆裏，曹四娘朝他點了點頭，正欲轉身離開，丁木春喊住她。

丁木春說道：“大姐，你才忙完這麽多人的午飯，也累了，先歇一下吧，衣服空了再洗好了。”

曹四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，說道：“不礙事的，幫大家洗衣服、做飯，是我的本職，我總不能白拿工錢的。”

曹四娘端著木盆，回到廚房外的井口邊，提了井水上來清洗警員們換下的衣服。

不一會兒，丁木春過來了，曹四娘有點納悶地問他：“丁先生，您不休息了？”

丁木春走過來，說道：“哦，曹大姐，你繼續忙你的事好了，我是想起一件事，過來問問……”

“什麽事？”曹四娘站起身，給丁木春端了把竹椅過來，自己繼續坐在小板凳上搓洗臟衣服。

丁木春說道：“是這麽回事，我呢，是從外地來雲來鎮公幹的，對雲來鎮的風俗習慣不太了解，大姐可是雲來鎮土生土長的人？”

“是的，我從小就在這裏生活，丁先生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，盡管問我，我知道的一定會毫無保留地告訴您。”曹四娘客氣地說道。

丁木春問道：“過些天，我有位朋友的妹妹要過成人禮，這邊姑娘的成人禮是怎麽辦辦的？如果作為客人受邀前往參加的話，應該送點什麽作禮物比較好？”

曹四娘停下手，笑了笑，回答道：“哦，雲來鎮以前是個小鎮，居住人口不多，過年過節倒不怎麽講究，這兩年因為新進來一些外來戶，帶過來不少外來地方的規矩，不知道丁先生這位朋友是否是雲來鎮本地住戶？”

丁木春答：“是雲來鎮原住民。”

曹四娘說道：“那就好辦，如果是外來戶的話，我也不太懂，雲來鎮人家兒子滿18歲、閨女滿15歲時，都會在家宴請賓客，為兒女做一場小壽宴，也就是成人禮，也當是通告全鎮各家各戶，家中有兒女已成年，附近媒婆便會受人之托，前來說媒……”

丁木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，曹四娘繼續說道：“成人禮怎麽辦，也要看各家的財力如何，窮人家吧，一早會殺只雞、殺只鴨，雞和鴨必須整只燒好擺放在佛龕前先供著，再買上一條大鯉魚和豆腐、青菜等一鍋燉上，其餘菜式不講究，有什麽吃什麽，親朋好友、鄰裏鄉親，受邀、不受邀的，晚上都可前去吃上一餐，不管吃得怎麽樣，但管吃飽，親友們也是有錢出錢，有力出力，禮物什麽的並不講究。”

“那要是講究的人家呢？”丁木春腦中想著錢三斤和她能幹的娘，著急地問道。

曹四娘不慌不忙地繼續說道：“有錢的人家會比較講究一點，會擺上不少於八桌的酒席，桌上菜式不會少於十八道，十八道主菜裏雞鴨魚肉齊全、山珍海味不缺，連冷菜拼盤都十分講究。受邀前往的客人，也是有身份、有地位的人家，一般送的禮也相對講究些，如果是女孩子的成人禮，不知道送什麽好的話，去綢布莊扯上一塊上好的綢緞最為妥當，也有提前去糕店鋪訂做核桃棗仁糕或桂花松子糕當賀禮的，若是關系十分親密又不缺錢的，會買金手鐲、金釵子或玉鐲子、玉掛件當賀禮……”

曹四娘問丁木春：“丁先生要去的那戶人家，可是大戶？和丁先生的關系可算親近？”

丁木春一下答不上來，他摸了摸耳垂，感覺耳朵有點發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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